第28章：第二十八章

　　走进ICU前，江知意回头看了一眼。
　　江母还瘫在原地，背影佝偻得像个老太太，再也没了往日的嚣张。
　　她没说话，只是拉着苏识南的手，轻轻推开了那扇门。
　　江父醒着，看见她们进来，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。
　　“叔叔好，您好些了吗？”苏识南把猫包的拉链拉开条缝，让稀粥探出头：“叔叔，它叫稀粥，很乖的。”
　　小猫像是听懂了，对着江父轻轻“喵”了一声。
　　江父笑了，转头看向江知意，眼神温和：“你妈刚才来过电话，我没接。”
　　江知意嗯了一声，坐在床边削苹果，果皮连成一条不断的线。
　　“过去的事，就让它过去吧。”江父轻声说，“但日子是往前过的，别让不值得的人，绊住你往前走的脚。”
　　江知意削苹果的手顿了顿，抬眼时，看见苏识南正对着她笑，眼里的光比窗外的阳光还亮。
　　稀粥在猫包里打了个哈欠，把脑袋搁在了苏识南的手背上。
　　她低下头，继续削苹果，嘴角却悄悄扬了起来。
　　江父转出ICU那天，阳光正好。苏识南抱着恢复利索的稀粥站在病房窗边，看着江知意推着轮椅上的江父慢慢走在花园里，手机在口袋里震个不停。
　　点开微博，#苏识南江知意 形婚#的词条正挂在热搜第三。
　　评论区里，半数人在分析“两人只是闺蜜互助”，还有人说“这明明是纯纯的同学情”。
　　最扎眼的是条高赞评论：“别瞎猜了，江律师一看就是首女，苏识南说不定早有圈外男友。”
　　“又在看那些？”江知意推门进来，额角还带着薄汗。
　　她接过苏识南递来的水，目光扫过屏幕时没什么波澜，“老周说，有媒体在医院门口蹲点。”
　　苏识南把手机倒扣在桌上，指尖无意识地挠着稀粥的下巴：“其实……我们要不要干脆承认？”
　　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，江知意的事业刚稳住，律所那边本就对绯闻颇有微词。
　　江知意握着水杯的手顿了顿，抬眼看向她时，眼里没什么惊讶，反倒带着点了然的温柔。
　　她走到窗边，看着花园里被风吹动的梧桐叶，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：“想好了？”
　　苏识南抱着稀粥走过去，猫爪在她胳膊上轻轻踩了踩：“其实……我不怕。”
　　她低头蹭了蹭猫耳朵，“以前总觉得要藏着掖着，可现在有你，有叔叔，连稀粥都在，好像没什么好怕的了。”
　　江知意转过身，指尖划过她的脸颊，停在下巴处轻轻捏了捏：“我也不怕。”
　　她笑了笑，“只是不想让你被那些污言秽语追着咬。你刚有起色的事业，不该被这些裹脚布缠上。”
　　手机又震了一下，这次是经纪人发来的截图——某个营销号写了篇长文，说江知意是为了“利用苏识南的流量挽救律所声誉”，字里行间全是揣测和恶意。
　　苏识南看着那些字眼，突然握住江知意的手：“那就让他们看看，不是所有感情都能被算计。”
　　她点开自己的微博编辑界面，指尖悬在键盘上，“我们不用喊口号，就发张照片吧。”
　　江知意挑眉：“发什么？”
　　苏识南翻出相册里那张今早拍的照片——江父坐在轮椅上笑，她和江知意一左一右站着，稀粥蹲在江知意脚边，尾巴卷成个圈。
　　阳光落在三个人和一只猫身上，暖得像幅画。
　　“配文就写……”苏识南想了想，眼里漾起笑意，“‘家。’”
　　江知意看着她按下发送键，没有阻止，只是伸手把她揽进怀里。
　　而江知意的朋友圈，在沉寂多年后，终于更新了一条动态——还是那张写着“家”的照片，配文只有两个字：“如愿。
　　稀粥在两人中间打了个哈欠，把脸埋进江知意的臂弯里，仿佛早就知道，有些阳光，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照进来了。
　　微博发出的瞬间，像往滚油里泼了瓢冷水，评论区炸开了锅。
　　最初是一片混乱的问号和惊叹号，有人骂“炒作无下限”，有人说“看不懂但祝福”。
　　首到有人认出照片里的江父——财经版常客，背景板里的医院花园也被扒出是VIP病区专属。
　　“等等，那不是外企的江董吗？他看苏识南的眼神……好像挺满意？”
　　“只有我注意到江律师的手搭在苏识南腰上吗？这距离说纯友谊谁信啊！”
　　“突然想起苏识南以前说过‘理想型是聪明又温柔的人’，江律师不就是吗？”
　　有人截了图放大看——苏识南的肩膀轻轻挨着江知意的胳膊，最要命的是江父嘴角那抹了然的笑，像藏着千言万语。
　　“‘家’？这字信息量太大了吧……”
　　“我妈刚才指着照片说‘这俩姑娘站一起真登对’，我突然悟了！”
　　“之前说形婚的出来走两步？谁家形婚带爹带猫拍全家福啊！”
　　苏识南的经纪人打来电话时，声音都在抖：“识南，你……你这步棋也太险了！但刚才品牌方发消息，说要给你升title！”
　　江父却笑着拍了拍她的胳膊，目光转向苏识南时，温和得像春风：“发得好。藏着掖着干什么，我江家的人，光明正大。”
　　他顿了顿，看向江知意，“我让老周把公司官微转了，没意见吧？”
　　江知意正帮着江父调整靠垫，闻言抬眼看了看苏识南，眼里藏着笑意。
　　江父咳嗽两声，慢悠悠道：“我早说过，真诚比什么都强。”
　　他看向江知意，“你爷爷当年追你奶奶，在报社登了三个月情书，被全城笑话，不也成了吗？”
　　客厅的电视里，财经频道正在报道江父公司的新动向，画面切到记者提问环节，有人胆敢问起女儿的恋情，江父对着镜头笑得坦荡：“我女儿喜欢谁，我都支持。只要她开心，光明正大的，比什么都重要。”
　　苏识南手机震了震——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，附了张照片：江母站在小区门口，身边跟着几个扛着摄像机的人，配文是“半小时后见”。
　　她心里一紧，把手机递给江知意。